文化冲突是在经济全球化和世界多极化趋势下显现的现实文化图景与面相,其根植于文化认同、文化自我伸张、文化相互作用的语境下,实践地演变于世界权力均衡被打破的文化重新分布过程中,理论化地凸显在“文明的冲突”“文化有机体”和“挑战—应战”的经典解读范式上。

文明是指向整体性构成的集合体,是放大了的文化,即一个文化实体。因此,当前文化冲突首先就表现为文明的冲突,而这其中在最广泛的意义上是以一元文明认同与多元文明的冲突而展开的。

第一,文明成为建构区域和国家身份认同的核心关键,以文明为主体的多极和多文明的世界来临。意识形态的直接竞争松动后,世界格局最重要的解读范式是以文化区分及文化认同(它在最高的形式上是文明认同)为分裂和统一力量的。一是文化偏好、文化共性和文化差异成为民族国家行为的重要影响因素,文化成为人们之间的重要区别,文明认同成为历史基因显现的现实归属。二是来自文明内部的文化差异又不断塑造着各文明主体在政治制度设计、经济发展模式选择上的不同,增强各文明主体间的个体差异性。三是西方文明与非西方文明之间的力量和文化对比成为多文明世界发展的重要逻辑线索与轴心。

第二,世界文明力量对比的动态变化及带来的文明冲突。一是支配和衰落交织演变过程中的西方力量。二是非西方力量崛起中的文化复兴及带来的文明冲突。三是以宗教复兴和核心价值理念提炼为标志的非西方文明国家力量的增长及引发的文明冲突。

第三,世界秩序的重建。多文明世界力量的变化及带来的冲突,形成了以文明为基础的秩序重建。虽然当前和平与发展是世界的主题,但世界并不太平,局部的断层线战争依然存在并不断升级,并涉及背后核心文明国家之间的博弈,极有可能引起全球性的大国冲突。为了共同应对这一威胁,合作与协商就成了必然的选择,世界秩序的重建是重要保障。

文化是个有机体,有着自身独特的运行规律,因文化力量不等而出现的文化冲突并不会因为一方的强大而使另一方文化的内涵精神发生变化。

第一,文化在本质上是个有机体,它的发展有着自我中心。文化冲突的解读关键是来源于对文化内涵的认知,因此在文化冲突的文化有机体解读范式中,我们首先要对文化有机体和文化自我中心做出阐释。一是文化作为有机体的存在。二是以文化自我发展为中心的确立。

第二,文化有机体基础上的文化比较形态学及文化冲突的解读。文化是个有机体,它的发展有着自我中心,每一种文化都成为一种文化形态。因此在以文化有机体为基础上提出的文化比较形态学本质上蕴含着文化冲突的解读范式。一是文化冲突中文化强势对文化弱势带来的现实巨大外部压力。二是文化比较形态学则以文化有机体的理论为基础,从文化的内部来解读文化冲突,认为文化作为有机体是一个自身循环的过程,不会因为外部的巨大压力而改变自身特有的精神,同时文化冲突带来的巨大外部力量必须通过自身文化的特性,被文化主体选择和改造才能发挥作用。

第三,西方的没落。文化有机体的理论虽然更强调文化自身发展的阶段和特性,以内在的文化自我为中心,认为外部的影响对文化有机体产生不了多大的影响,但是当前文化冲突中强弱还是比较分明的,西方是没而不落。西方强势文化渗透带来的一系列问题,使得包括我国在内的广大非西方国家不得不积极应对。

文化冲突内嵌于文明演进的进程中,因此对文明起源、成长和衰落做历史研究的“挑战—应战”模式,也即是文化冲突解读所绕不开的经典范式借镜。

第一,文明演进的“挑战—应战”模式解读。一是文明的起源发生于应战自然与人为的挑战过程中。二是文明的成长关键在于形成适度的与循环的“挑战—应战”模式。三是文明的衰落和解体就在于没能成功地应对挑战。

第二,文化冲突成为当前文明进程中日益显现的挑战。一是全球化时代直接的意识形态竞争结束,文化认同的多极文明出现,使得文化冲突的发生成为可能。二是全球化时代由封闭到开放时空转换过程中的文化相互遭遇、作用与竞争使文化冲突不可避免。三是文化冲突带来巨大的挑战,即文化冲突的结果,一方面会使得文化间的相互借鉴与融合出现,另一方面会使得文化霸权主义出现。

第三,对当前文明进程中日益显现的文化冲突挑战的应战。一方面文化冲突虽然是西方主导的,但文化冲突带来的挑战也迫使各个核心国家必须做出应战,只有积极面对文化冲突带来的挑战,激发自身的文化创造力,才能在当今的国际竞争中维持既得利益与国际地位。另一方面文化冲突的挑战带来的西方话语体系构建的应战,对非西方核心国家来说是双重的挑战。

文化冲突的经典范式解读是我们梳理和探究中西文化差异的重要切入点,理解并提升中国文化价值的重要参照;以悲观主义论调为倾向,但本质上仍然是西方话语理论体系的彰显;是超越文化冲突,推动中国文化建设的重要借镜,因而凸显出现实的启示意义。

第一,西方文化脉络中文化冲突解读的经典范式,是西方现代化历程以来社会经济生活所积淀出来的文化特质,在全球化时代以来对文明多样性存在状态和发展趋势逻辑体系建构的外显,因而文化冲突的经典范式解读是梳理和探究中西方文化差异的重要切入点。而据此在差异中理解并提升中国文化价值则是根本。

第二,文化冲突的经典范式解读以悲观主义论调为倾向,但本质上仍然是西方话语理论体系的彰显,对此我们必须引起警惕。文化冲突经典范式解读的悲观主义论调,主要是指背后透露出来的对西方文明发展前途的担忧及西方占绝对主导地位的丧失的忧虑。

第三,超越文化冲突与中国文化建设的现实路径选择。一是在文明冲突的文明秩序形成中加强中国文化建设的顶层设计。二是在西方没而不落的现实境遇下深挖自身文化内涵,建构中国文化的自我中心。三是在文化冲突挑战日益显现的过程中加强中国文化的应战能力建设,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原题《文化冲突的经典范式解读及中国启示》,《理论月刊》2018年第11期,中国社会科学网 阮益嫘/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