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经过十多年来的建设，形成了一支可靠而精湛的学科建设队伍，实现了学科综合职能的转换和人才培养的常规化。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六个二级学科在发展质量和人才培养方面并不均衡，其中，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的人才培养需要面对培养对象专业知识准备不足、主体性匮乏、学术品行堪忧等问题，客观分析这些问题的成因及后果，寻求问题解决的正确出路，不仅对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的建设，而且对整个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的系统发展，都将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人才培养

【作者简介】杨乐强，武汉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湖北武汉430072)。

【原文出处】《思想教育研究》(京)，2016.11.97～100

 

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的总体规范化建设和相关二级学科的逐渐完善是最近十多年来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中的重大成就，形成了一支政治可靠和学术精湛的学科建设队伍，实现了学科综合职能的转换和人才培养的常规化。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六个二级学科的发展规模和建设质量并不均衡，体现在人才培养上，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在培养对象方面有些问题，这些问题会造成不利于学科发展的消极后果。客观分析问题，寻求问题解决的正确出路，是本文所要解决的问题。

一、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人才培养中的问题

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的人才培养既是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的目标工程，也是其基础工程，包括硕士和博士两个层次。尽管经过多年的摸索获得了一定的经验，但是依然面临很多深层次的问题，在根本上影响人才培养的质量和规模：

第一，选拔机制上缺乏针对性，难以招收到适应专业培养的优秀人才。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硕士招生是按照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马克思主义发展史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三个专业相同的标准(同样的试卷考试)进行的，依分数高低择优录取，这种体制运作，导致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硕士是在无任何相关专业知识积累的情况下进行培育的；博士招生虽然需要前期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的相关背景和学习经历，但也只是一考定终身，单纯的考试选拔，使得通过考试的国外马克思主义的博士生的真实水平和研究能力难以得到系统的检验，有相当一部分博士生缺乏进行这一专业研究基本知识的必要积累和认知准备，他们也几乎与硕士生一样，处于从零开始的培养状态。这是体制限定造成的选拔难题，也是专业建设的掣肘因素。

第二，人才培养过程中主体性匮乏，严重滞后于专业发展的要求。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的人才培养，需要进入培养过程的硕士和博士攻读人员具备强烈的专业意识、积极进取的研究状态、敏锐的课题捕捉能力、严谨的逻辑思维、良好的吃苦耐劳和学术求真品质等主体性的条件，同时还需要摒弃功利意识、畏难情绪和短视肤浅无学术涵养的市井心态。那种对国外马克思主义缺乏足够的专业认知，不能以积极热情的精神状况投入研究过程，追求以非专业成果代替专业研究的表象成功等；或进入专业学习状态缓慢，自主性投入偏低，对专业文献阅读和解析效率低下，一学期下来完成不了规定的阅读书目，搜集和驾驭最新文献的能力始终处于研究前的未萌状态等；或者在经历了较长的专业学习之后，难以用专业语言表达研究主题，学术再构和学术叙事长期陷入失语境地，甚至用外行话或无知来对付专业主题的研讨等，都是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人才培育中的主体性匮乏的表现，也是这一专业人才培育所面临的深层次问题。

第三，学术取向倒错，学术品行堪忧，与人才培养的专业要求相悖逆。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的学科规范是严格的，对人才培养的要求和培养过程是严肃的，在总体上锻炼人才的学术能力和提高人才的学术境界是有成功经验的。但是，在硕士和博士培养的多年实践中，总是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学术取向倒错和学术品行堪忧的问题，具体表现为过分依赖于教师在各种系列学术主题上的思想框架、逻辑理路和叙事话语，难以独立开拓新的主题，无力构建独立的思想框架，更无可能展开自己特有的逻辑思维和叙说语言；所通过的开题报告是经过指导小组集体具体规范达成的进一步研究的指导性纲要，但是在后续的论文写作中总是变来变去，直至最终完成的论文与开题报告风马牛不相及，甚至把不相干的东西拿来滥竽充数，表现出严重的无方向感；研究过程中参考和评判已有的成果，发现和纠偏谬见，进而解构重建或推陈出新，是重要的学术研究方式，但是，总有一些硕士生或博士生整块搬用学科领域已有的成果，复制套用他人非常陈旧的观点，查重率就是对相关人员学术品行的一种客观评定，而为规避查重，他们往往进行改写重叙，即便如此，最终的文章或学位论文依然概念不清，语言表达十分混乱，几张皮相拼接，很难见其内在逻辑。这种学术取向的倒错和学术品行的失范，既是学术能力低下的表现，也是学术品行低下的外显，发现这些问题的存在并从根本加以解决，是人才培养的根本责任，也是专业建设的严峻任务。

二、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人才培养问题的成因及后果

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的人才培养难题是必须加以解决的，要解决这些问题，就必须把握这些问题的复杂根源及其造成的后果。

第一，学科建设晚造成吸引优秀人才困难。从与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的其他二级学科的比较来看，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的设立十分晚，独立招收硕士和博士进行人才培养的工作具有任何一个学科在其起步时期所具有的初生性质，这就使得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在学科积淀、社会认知等方面远未形成应有的气场，必然要经历和处于吸引优秀人才困难时期。在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之外的那些能够吸引大量优秀人才的专业或学科是无数代人薪火相传不断努力的结果，而其创始阶段的艰辛和迷茫作为一个学科建设历程的一部分是任何一个新型学科在其初创阶段必然要经历和面对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中的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也概莫能外。

第二，生源多样性和非专业性，导致培养过程十分困难。进入硕士和博士攻读的人员大多是转专业或跨专业招收进来的，他们没有相关专业知识的积累，更无法适应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所要求的全新研究方式的精神准备，这种生源状况的确会造成了后续培养的困难。以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领域中的西方马克思主义研究为例，它要求研究人员精通马克思的重要经典著作，熟悉马克思主义思想史和国际共运史，同时要求对十九世纪下半期以来的西方哲学演变及其不同流派的思想有深度的把握，对二十世纪西方资本主义社会政治经济发展的历史有清晰的跟进和了解，对二十世纪社会主义理论和实践发展史有比较系统的知识掌握，而对这些内容缺乏系统积累，会造成西方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困难，这种生源质量与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要求的不适应，是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人才培养困局的始源因素。

第三，角色定位模糊和局外人心态，导致人才培养步履维艰。进入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攻读硕士学位和博士学位，需要转变角色，抛弃先前茫然和无所适从的状态，尽快进入学科研究状态。但多年来的观察表明，很多人即使是在指导教师反复敦促下也不能尽快转变身份，进入研究过程，他们对所从事专业缺乏严肃、严谨和严格的体悟，因而不能通过具体的学习过程建立起应有的学业崇敬感，表现出较普遍的局外人心态，不能适应教师的讲课进度，有时甚至对教师的专业术语都感到陌生；课堂讨论缺乏自己独到的见解，学术语言贫乏；疲于应付教师规定的课程论文，有部分学生甚至为应付交差，偏离专业主题，文不对题地照搬其他学科的内容。

第四，功利意识浓厚，急于求成无底线，使得学术能力难以提高，思想境界难以升华。进入攻读学位的人员，大多不能从根本上正确看待学术研究的真谛，不知道学术的根本在于以术修心、以思做人、以求真达至善的道理。有的把学术研究当成获取好处实现功利的手段；有的为了求成出名，不惜突破做人的底线，千方百计窃取他人的劳动和学术成果；个别人做事做人，甚至无原则，无品位。这是人才培养中的最严重问题，它使专业建设和人才培养陷入危机，甚至丧失意义，这是必须加以遏制的。

第五，缺乏马克思主义的使命意识，不能把马克思主义内化为自己精神信仰的力量源泉，也会在根本上贬损人才培养的价值。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如同整个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一样，不光是培养学术人才，还要同时使所培养的人才转化为坚定的马克思主义信仰者。如果我们不能把培养的人才提升为马克思主义的坚定信仰者，不能把发展马克思主义内在化和具体化为所培养人才的应有的使命意识和责任意识，他们必然不可能有意识地去探索马克思主义发展中的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他们的学习过程也就必然陷入一种疲于应付的消极状态，研究能力难以有显著提高，更不可能有创新性的研究成果。

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人才培养中存在的问题，会进一步衍生出很多严重的后果。其一，这些问题的存在会逐渐损害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的学术声誉。由于部分学生基本的理论素质偏低，专业执著精神不够，精力投入有限而依然能够通过毕业，让学界觉得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的人才培养不够严谨。其二，这些问题使培养成本越来越大。所谓培养成本，是指指导教师时间和精力的超负荷的支出，包括规定书目的阅读需要教师反复引导和多次讲解，学术论文写作中专业学术语言的使用，以及逻辑构架的形成都需要指导教师耗费大量的时间和心力去规范。其三，这些问题的持续存在会损害师生的正常学术关系，减损教师培养学生的热情和信心。教师在培养学生的过程中，对学生的正常付出和热情关怀是必需的，但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而依然不能培养出真正合格的或高质量的优秀人才，教师的职业成就感必然会受到损害。

三、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人才培养问题的解决

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人才培养中的问题，是该专业学科建设的掣肘因素，解决这些问题，需要从多方面入手。

第一，要明确对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学科定位的认识。在六个二级学科中，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的设立和建设，是体现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系统性、完整性或学科规范性的重要领域，是马克思主义学科整体性的基础构成。不懂得国外马克思主义发展的历史轨迹和演进规律，不知道国外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和实践贡献，不能跟进国外马克思主义对当代世界社会的运行机制的揭示，就不能领悟马克思主义改造整个世界的根本宗旨，不能从实质上理解马克思主义的人类关怀和人类解放的核心价值，因而也就不能从时代的世界整体把握马克思主义的当代意义。设立和建设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的目的，就是要从整体上研究马克思主义发展历程和运行规律，探索马克思主义在解构当代资本主义社会过程中的理论价值，把握马克思主义解决各国社会主义实践难题的指导意义。同时，发展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对于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和大众化，也具有不可或缺的重大作用。毫无疑问，发展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既是整体研究马克思主义发展规律、解决各种时代课题的需要，也是推进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建设的需要，尤其是学科的人才培养，是推动马克思主义学科研究和具体发展马克思主义的最基本工作。健全的研究队伍和高质量人才的培育是马克思主义学科发展和马克思主义实践发展的重要主体条件，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无疑承担着重要的责任和使命。

第二，要从学科队伍建设入手。学科队伍是人才培养的主体条件，学科队伍建设的如何，往往会影响到学科发展的规模和质量，也会进一步影响到学科传统的积淀和学术精神的培育。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是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的新建专业，相较于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和思想政治教育等二级学科，它缺少学科前的历史积淀，缺少有长期历练的学科队伍的代际传承，甚至缺少统一的学科范式和学科规程。因此，作为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二级学科，必然要经历一个摸索过程和追赶时期；必然需要在承受学科建设重任和各种无形压力中积蓄力量壮大自身，不断地克服各种不成熟不完善，努力走向健全；必然要在探索和遵循国外马克思主义发展规律的基础上，借鉴马克思主义理论其他二级学科的成功经验，谋求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学科优势的建构和学科特点的孕育。这种学科发展的客观趋势对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学科队伍自身的成长提出了高质量、高规格和高水平的严格要求，构成这支队伍的学者个体，要具有世界性的目光，敏锐的感知和超常的努力，既需要从整体上把握国外马克思主义发展历程和演变规律，又需要捕捉国外马克思主义的最新动态和重要的前沿热点问题；既需要进行文本的系统解读和深度难题的探究，又需要方法论的提炼和学科范式的建构；既需要长期细致的学科经验积累，又需要不断进行学术创新成果的产出。在这过程中，停留于个性的、局部性的和封闭性的研究，或止步于简单的文本阐释或单纯的学科知识积累，或者离开时代课题流连于注经式解释等等，都将不利于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学科队伍的快速成长。

第三，要从具体程序上做到人才培养的科学化。其一，硕士生和博士生的选拔必须注重综合素质和创新潜质的考核，尤其是博士招生选拔要从考试主导变为考核主导，重点突出对被选对象前期研究范围、主题、方法和成果的综合考核；突出对被选对象专业兴趣、知识积累和学科判断力及专业自主研究能力的系统考核；突出对被选对象研究计划、资料积累、研究的预期成果及研究条件的整体考核。其二，人才培养要从指导教师个体主导转向专家组集体主导，发挥专家组集体见解、集体智慧的规范和指导作用，增强专家组在人才能力提升、人才高素质发展中的责任。其三，人才培养要注重过程投入、内涵增强和不同阶段有效有序的衔接三者的统一。所谓过程投入，一是指被培养对象发挥自身主动性，全身心进入专业问题的思考和写作；二是指教师对学生学习研究过程的布局和每一研究环节的具体关怀；三是指常态互动的投入，除一般性教学互动外，还应尽可能倾听专家讲座，与专业研究者进行对话等。所谓内涵增强，是指对人才的培养要从程序主导转向对人才知识素养的提升、人才学术能力的训导、人才道德品质的炼造等，使学生真正成为有马克思主义信仰的有用人才。此外，硕士的培养是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人才培养的基础，造就高质量的硕士人才，既为社会提供建设人才，又同时为博士人才的遴选和有效培养提供坚实的后备力量。所以对不同层次的人才培养，做好过程投入和内涵增强的工作，也是做好人才的层次衔接和社会供给性衔接的过程，它是人才培养的重要内容和有机组成部分。

综上所述，国外马克思主义专业人才培养必须从问题出发，找到问题形成的根源，消除问题带来的各种消极后果，有针对性地总结经验教训，从提高认识，加强队伍建设到强化人才培养的具体环节，打造出人才健全成长的高效模式，为学科建设和服务社会作出实质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