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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历史经验——新中国成立初期中国共产党利用大众文艺重塑社会价值观的考察

2017-05-03     来源: 《复印报刊资料·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研究》     作者: 王志强 王跃

【摘要】培育和践行共同的社会价值观是增强社会内在凝聚力、保障社会系统良好运转、提高社会成员素质的重要途径。大众文艺对社会价值观培育具有形式为社会大众所喜闻乐见、思想内容能够对人们的价值观进行教育和引导等独特优势。基于此,新中国成立初期,中国共产党积极运用大众文艺重塑社会价值观。这一历史实践不仅在当时对国内和国际社会都产生了积极效果和影响,也可为新时期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提供历史经验与启示。
【关键词】新中国成立初期;大众文艺;社会价值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作者简介】王志强,南京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王跃,南京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法学博士。
【原文出处】《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沪),2016.11. 77~83
【基金项目】本文系江苏省普通高校科研创新计划项目与南京师范大学科研创新计划项目“建国初期毛泽东思想传播研究”[KYLX15_0694]的阶段性成果。
 
培育和践行共同的社会价值观是增强社会内在凝聚力、提高社会成员素质的重要途径。习近平提出,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要润物细无声,运用各类文化形式,生动具体地表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用高质量高水平的作品形象地告诉人们什么是真善美,什么是假恶丑,什么是值得肯定和赞扬的,什么是必须反对和否定的”。[1]新中国成立初期,为扭转新旧社会转变在思想文化领域内造成的复杂状况,打破旧的价值理念,重塑新的社会价值观,我们党充分利用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大众文艺重塑社会价值观,并取得了较好效果。深入研究这一时期我们党利用大众文艺重塑社会价值观的实践,可为新时期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提供历史经验与启示。
一、大众文艺:社会价值观培育的重要手段
区别于个体价值观和群体价值观,社会价值观是社会大多数民众所信奉的价值观,其内容涵盖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各领域。[2](p.134)社会价值观可分为三个层次:政治意识形态、社会精神和道德风尚。政治意识形态是“关于社会的合理秩序及其达成方式的态度和信念系统”,[3]是社会价值观的基础层次;社会精神是整个社会所体现出的精神面貌,是推动社会系统正常运行与发展的内在非物质性因素;道德风尚是指在一定时期内某种比较稳定的社会道德状况,其对社会的稳定和发展具有重要影响。这三个层次作为一个整体,共同构成社会价值观的最主要组成部分。培育社会价值观,也需要着重从这三个层面开展工作。
社会价值观的培育路径和方法不是单一的,而是多种多样的。大众文艺对社会价值观的培育具有独特优势:一方面,大众文艺在形式上为社会大众所喜闻乐见。“一种价值观要真正发挥作用,必须融入社会生活,让人们在实践中感知它、领悟它。”[1]培育新社会价值观的过程,就是使新社会价值观通过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各种形式逐渐融入人民群众生活世界,让人们对其进行感知和领悟,进而内化为精神追求、外化为自觉行动的过程。作为人们社会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大众文艺本身具有为社会大众喜闻乐见的特性。如被毛泽东称为“全国老百姓老老少少特别是劳动人民最喜欢的东西”①的年画,在新中国成立初期受到人们的广泛喜爱。据不完全统计,仅1951年,新年画发行总数就达到1500余万份。[4]我国著名画家王树村在回忆当时年画销售的火爆场景时写道:“每逢腊月,各地的新华书店都腾出最大的店堂,或高搭席蓬做年画销售……来买画的顾客拥挤不堪,每人至多买几十张至少也要买近十张。”[5](p480)可以看到,作为民间传统文艺形式,年画等受到人民群众的广泛欢迎和喜爱。
另一方面,大众文艺的思想内容能够对人们的价值观进行教育和引导。任何事物都是内容与形式的统一体。大众文艺除拥有广受群众喜爱的外部表现形式外,它还包含着具有丰富内涵与意蕴的思想内容。大众文艺所包含的丰富思想内容也是它能够获得群众广泛喜爱的基础和前提。最重要的是,一般来说,大众文艺的思想内容是通过塑造不同人物形象来演绎“善”与“恶”、“美”与“丑”、“真”与“假”等价值观念的矛盾冲突来实现的。这一方式不仅有助于将“善”与“恶”、“美”与“丑”、“真”与“假”等抽象的价值观念以生动化、具体化的艺术形象展示给人民群众,使其容易被群众接受;而且还可通过不同价值观念的矛盾冲突来引导人民群众自觉形成自己的价值判断。即是说,大众文艺的思想内容承载着一定的价值判断和价值观念,大众文艺本身所承载的价值观念和价值判断在被人民群众欣赏的过程中不断向人们传递,从而产生教育和引导作用。正因为此,中国共产党在革命时期也运用年画、戏剧和群众歌曲等大众文艺形式开展宣传动员等活动。
综上,大众文艺本身具有表现形式为社会大众所喜闻乐见、思想内容能够对人们的价值观进行教育和引导等独特优势,从而可为培育社会价值观起到促进作用。
二、新中国成立初期利用大众文艺重塑社会价值观的历史实践
由于社会性质和制度变迁及其对社会各阶级利益造成不同影响,新中国成立初期,我国社会价值观领域呈现纷乱复杂、多元并存的局面。从政治意识形态层面看,党和新生的人民政权得到大多数群众的支持和拥护;同时,社会上也有部分资本家、地主等少数人对党的执政能力和新生的人民政权抱有疑虑或敌视的情绪。从社会精神层面看,尽管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等腐朽生活方式的根基被铲除了,但由于历史原因,社会上各种不健康的生活方式、社会观念和价值取向依然存在。从道德风尚层面看,随着人民政权的巩固和社会重建,新的社会主义道德品质在群众中得到不断生长;但旧的道德在社会中依然存在,个别干部在新中国成立后也丢弃了大公无私、为人民服务的优良传统,滋长了不良作风。社会价值观领域多元并存的局面,势必会对人民政权的巩固和社会重建产生消极影响。基于此,新中国成立后,我们党进行了探索和努力。其中,利用大众文艺重塑社会价值观就是重要途径之一。
近年来,学界已有人对新中国成立初期年画、戏曲、电影等大众文艺形式与社会价值观重塑相关的问题进行研究,②但从宏观视角对新中国成立初期大众文艺与社会价值观重塑的关系研究则时之阙如。从宏观上探讨大众文艺与社会价值观重塑的内在关系,有利于深化对这一问题的研究,并为新时期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提供借鉴和经验。需要说明的是,受人民群众的知识文化水平和大众传播方式等因素限制,新中国成立初期人们喜闻乐见的大众文艺形式十分有限,主要包括年画、戏曲、电影、群众歌曲等。笔者主要以这四种文艺形式为中心来考察。
(一)构建新政治意识形态
新中国成立初期,我国许多大众文艺作品积极宣传和歌颂党、新生的人民政权及其路线、方针和政策等,体现了鲜明的政治立场。这为人民群众增强对党和新生人民政权的认同、推动新政治意识形态的构建发挥了促进作用。
第一,增强对党的领导和新生人民政权的认同。
新中国成立初期,增强人民群众对党的领导和新生人民政权的认同是巩固新生人民政权、建设新社会的需要,也是新政治意识形态构建的首要任务。在党的领导下,新中国成立初期我国大众文艺通过多种形式积极宣传和歌颂党和新生的人民政权,以增强人民群众对党的领导和新生人民政权的认同。首先,歌颂党的领导。如《毛主席和农民谈话》、《把我们的生产情况告诉毛主席》等年画作品通过描绘毛泽东谦和亲民的形象与翻身人民对毛泽东和党的感激场面,形象地展示了在党的正确领导下人民群众积极生产、喜获丰收的生活状态,也显示出党与广大人民群众血浓于水的亲密关系。其次,歌颂党领导的人民军队。如新中国成立初期人民群众十分喜爱的、曾获1951年第六届国际电影节和平奖的电影《钢铁战士》,以解放战争时期张志坚、老王和小刘三位战士被俘后虽被严刑拷打,但坚强不屈的事迹,生动地塑造了党领导的人民解放军战士忠诚勇敢、钢筋铁骨般意志的英雄形象。[6](p480)最后,歌颂新生的人民政权。如群众歌曲《歌唱祖国》唱道:“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英雄的人民站起来了”、“我们战胜了一切苦难,才得到今天的解放”和“我们的生活天天向上,我们的前途万丈光芒”。这些歌词以朴素的语言描绘了广大人民群众对于建立新中国的喜悦,表达了对新生人民政权的充分认同和对建设新民主主义国家的决心。通过欣赏这些文艺作品,人民群众对党的领导和新生人民政权的认同得到显著增强。
第二,增强对党和国家路线、方针、政策的认同。
党和国家的路线、方针和政策是人民行动的方向和准绳。人民群众对党和国家路线、方针和政策的认知、认同状况,直接影响国家建设和社会发展事业的推进。因此,新中国成立初期,大众文艺工作者积极配合各阶段的政治任务,创作出大量宣传党和国家路线、方针和政策的作品。土地改革时期,为了向广大农民宣传土地改革的政策、激励农民勇敢分田地、努力生产,《清算图》、《领地照》、《春耕图》等年画刻画了劳苦农民分得土地且积极劳动的场景,形象地展示了我们党的土地政策,激励农民努力生产。社会主义改造时期,为推进“三大改造”顺利进行,电影纪录片《万象更新》以真实可信的银幕形象和无可辩驳的历史事实展现了社会主义改造的过程及其给国家、社会和人民生活带来的巨大变化。这部影片对人民群众正确认识和评价社会主义改造、增强对社会主义改造的方针和政策的认同产生了很大影响。抗美援朝时期,为宣传抗美援朝,以“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为歌词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和《当祖国需要的时候》、《抗美援朝进行曲》等一大批群众歌曲在大江南北传唱,使人民群众深刻认识到抗美援朝对民族安危和国家建设的重要意义。运用大众文艺将抽象的党和国家的路线、方针和政策艺术化、具体化、生动化,通过具体人物形象和可视化影像向人民群众广泛宣传,不仅使党和国家的路线、方针和政策得以更加迅速而有效的传播,同时也使人民群众对其有了深刻的认识、理解和评价,为增强对党和国家路线、方针、政策的认同发挥积极作用。
第三,增强对新中国作为多民族国家的国族认同。
国族认同是诸族群成员对现代意义上的国家的认同,“是在那个民族的人们认同他们的国家时形成的”。[7]新中国成立后,作为一个多民族国家,在全社会范围内树立起对新中国的国族认同,成为巩固新生的人民政权和发展新社会的重要条件,也成为新政治意识形态构建的内在要求。在此背景下,新中国成立初期大众文艺通过多种形式宣传新中国作为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意义和民族平等、民族团结等原则和制度,以增强全国各族人民对新中国的国族认同。一方面,大众文艺积极宣传新中国作为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价值意蕴。如年画作品《古长城外》表现了一名牧羊人在历来兵荒马乱的长城边悠闲放牧的和平生活景象,形象地展示了新中国这个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给各族人民带来的新生活。另一方面,大众文艺积极宣传民族平等、民族团结和民族区域自治制度等原则和制度。如年画作品《中国各民族大团结万岁》描绘了毛泽东和全国各族人民代表在一起欢歌笑语的场面,形象生动地展示出中国共产党和新中国所坚持的民族平等、民族团结的原则。通过欣赏这些广泛存在于人民群众生活中的文艺作品,全国各族人民通过艺术化的表达方式,深刻地认识到新中国作为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重要意义和新中国的民族原则、制度和政策的优越性,从而增强对新中国的拥护和支持。
(二)形成新社会精神
新中国成立初期,大众文艺配合党和国家相关方针、政策,积极倡导新生活方式、社会观念和价值取向,为新社会精神的形成发挥了重要作用。
第一,倡导健康向上、清洁卫生等新生活方式。
社会大众的生活方式是社会精神的集中体现,塑造新生活方式是形成新社会精神的重要方面。新中国成立后,党和国家通过多种途径,逐渐消除了旧社会的“黄赌毒”现象,开始倡导新的生活方式。在此背景下,我国很多大众文艺作品也积极倡导健康向上、清洁卫生的新生活方式。一方面,大众文艺倡导群众积极学习科学文化知识。新中国成立初期,由于社会大众知识文化水平较低,在全社会范围内塑造一个倡导积极学习科学文化知识的生活方式和社会氛围,不仅是社会发展的需要,也成为塑造新社会精神的需要。因此,我国大众文艺积极倡导学习科学文化知识的生活方式。例如,《妈妈教我学绣花  我教妈妈学文化》借鉴传统的门画“母子图”样式,以“妈妈教女儿绣花”和“女儿教妈妈识字、学文化”两幅画面为主要内容,展现了人们将“学文化”作为一种积极的追求和潮流,展现了学习科学知识、提高文化水平的生活状态和心态。另一方面,大众文艺积极倡导清洁卫生的生活方式。由于长期战乱,新中国成立初期我国鼠疫、天花、霍乱、血吸虫病等疫病流行,卫生防疫状况面临巨大挑战。在此背景下,在全社会倡导清洁卫生的生活方式成为现实需要,也成为新社会精神的重要内容。因此,我国大众文艺积极倡导清洁卫生的新生活方式。如年画《五子爱清洁》,以五个可爱的孩童围着水盆清洁身体的画面宣传人民群众注意个人卫生、预防疾病,受到人民群众的广泛欢迎。类似的作品还有年画《讲卫生》和科教电影《农村卫生》、《预防传染病》等。以上这些大众文艺作品,通过形象生动的具体形象向广大人民群众倡导健康向上、清洁卫生的新生活方式,逐渐消除了“黄赌毒”等不健康的生活方式,促进了新生活方式的形成。
第二,倡导男女平等、互帮互助等新社会观念。
倡导新社会观念是建设新社会所必需的精神力量。新中国成立初期,破除传统的社会观念,在全社会广泛培育新社会观念,不仅是推进社会改造和建设的需要,也是形成新社会精神的重要任务。因此,新中国成立初期,我国很多大众文艺作品积极倡导男女平等、互帮互助的新社会观念。一方面,大众文艺积极宣传《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的男女平等、婚姻自由的新社会观念。如年画《新娘子讲话》描绘了一幅在旧社会没有地位的女子——新娘在婚礼现场勇敢讲话的画面,表现新中国妇女摆脱千百年来的封建束缚、逐渐受到尊重、地位得以提升的新景象。另一方面,大众文艺积极倡导互帮互助的观念。如电影《不能走那条路》就反映了在农业合作化运动中,围绕土地买卖风波、杜绝两极分化、缩小贫富差距等问题,很多人帮助刚刚翻身的农民张栓走上共同富裕道路的故事,在当时产生了广泛影响。通过运用大众文艺来倡导男女平等、互帮互助等新社会观念。新的、符合新社会发展方向的社会观念得以逐渐培育起来。
第三,倡导尊重劳动、努力生产的新价值取向。
新中国成立初期,巩固新政权、建设新社会的政治任务需要在全社会广泛树立和培育能够激励人民群众积极劳动、努力建设新社会的价值观念。基于此,我国大众文艺作品积极倡导尊重劳动、努力生产的新价值取向。例如,年画《数他劳动强》展现了几个男青年从田间劳动归来的路上,被正在小溪边洗衣服的几位姑娘看到;姑娘们交头接耳地议论着,羞涩地称赞那个走在最前面的男青年“数他劳动强”,并纷纷表示喜爱的一幅温馨而美丽的画面。这种心理集中反映了人民群众对“劳动强”的人的普遍尊重和喜爱。又如年画《劳动换来光荣》描绘了一对刚参加劳模会归来、胸戴大红花的农村青年夫妇被欢迎的群众簇拥着到家门口的场景,反映了新社会对劳动的尊重和人民群众积极生产、争当模范的热情。[8]同样倡导尊重劳动、努力生产的还有《创造新纪录》、《四季生产图》和《赶先进》等年画作品。运用这些文艺作品进行宣传和倡导,“使人们认识到新社会的劳动是光荣、高尚、勇敢的事业,使人们正确地对待劳动……克服工人阶级队伍中非工人阶级的思想”,[9](p.64)从而在全社会广泛树立了倡导尊重劳动、努力生产的新社会价值取向。
(三)培育新道德风尚
新中国成立初期,面对巩固新生的人民政权、改造和建设新社会的目标,我国大众文艺积极宣传社会主义道德、社会公德和道德观念,推进新道德风尚的培育。
第一,宣传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的社会主义新道德。
新中国成立初期,巩固新生的人民政权、改造和建设新社会迫切需要在全社会构建起宣传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的社会主义新道德。基于此,我国大众文艺对倡导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的社会主义道德进行了广泛的宣传。当时,我国制作的电影无一不是紧紧地把握着为工农兵服务的方向。每部影片都在歌颂工农兵在对敌斗争中或生产建设中的革命英雄主义、爱国主义和集体主义。例如,人民群众十分喜爱的优秀影片《中华女儿》,以东北抗日联军八个女战士在掩护主力部队转移后而英勇投江的真实故事为题材,讴歌了中华民族英勇不屈的爱国主义精神和为大局考虑的集体主义道德,对人民群众树立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的社会主义道德产生了巨大影响。[10](p.81)又如,新中国成立初期制作的、至今依然广受群众喜爱的豫剧《穆桂英挂帅》,讲述了北宋时期穆桂英为了国家安危,抛除个人恩怨,挺身而出、为国挂帅出征的故事,向人民群众深入宣传和弘扬了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的社会主义道德。另外,《花木兰》等戏剧也通过展示中国古代的女英雄为了保卫国家而英勇参战的故事来传播和弘扬社会主义道德。由于得到人民群众的热烈欢迎,大众文艺作品所宣传的社会主义新道德成为激励人民群众的重要精神力量。
第二,宣传以“五爱”为主要内容的新社会公德。
社会公德是维系社会公共生活和调整人与人之间关系的重要指针。新中国成立初期,我国大众文艺积极宣传新社会公德,不断对人民群众进行“五爱”社会公德的灌输和教育。例如,京剧《还我台湾》讲述了明朝末年台湾人民积极支持和帮助民族英雄郑成功反抗荷兰侵略者、收复台湾的故事,表现了台湾人民对祖国的热爱和维护祖国团结统一的决心。又如,《中国少年儿童队队歌》、《红领巾之歌》、《我们快乐地歌唱》等歌曲以儿童歌曲形式对新中国的儿童进行“五爱”教育。再如,年画《无人售货商店》以一幅人们在无人售货商店自主购买商品的图画展现了新中国成立后人民群众素质的提高,同时也向人民群众宣传和倡导新社会公德。大众文艺作品以艺术化的方式形象生动地表现以“五爱”为主要内容的社会公德,使社会公德由抽象化为具体,对人民群众广泛培养以“五爱”为主要内容的社会公德、树立新的行为规范发挥了重要作用。
第三,宣传艰苦奋斗、勤俭节约等新道德观念。
毛泽东说:“要使我国富强起来,需要几十年艰苦奋斗的时间,其中包括执行厉行节约、反对浪费这样一个勤俭建国的方针。”[11](p.240)新中国成立初期,积极倡导艰苦奋斗、勤俭节约的新道德观念不仅是重建国家的现实需要,也是新道德风尚培育的必要条件。基于此,大众文艺积极宣传和弘扬艰苦奋斗、勤俭节约等新道德观念。例如,1950年上映的电影《思想问题》,着重讲述了具有资产阶级自由思想的知识分子周正华从认为“干扫除这样的事是工友干的”到认识到“劳动创造人类的真理”,并主动要求“下乡参加土改工作”的思想改造过程,以宣传和倡导积极生产、艰苦奋斗的新道德观念。又如,年画《高高兴兴下农村》和《妇女生产突击连》分别描绘了多名城镇妇女自愿来到农村参加农业劳动,以及一群开着拖拉机、扛着农具的妇女积极参加农业劳动的画面,以鼓励翻身解放的中国妇女艰苦奋斗、积极生产。这些大众文艺作品通过具体而生动的劳动人民形象,表现了在新社会坚持艰苦朴素、积极劳动的价值和意义,极大地消除了旧社会好逸恶劳等非无产阶级思想,广泛而深入地宣传、弘扬了艰苦奋斗、勤俭节约等新道德观念。
三、新中国成立初期利用大众文艺重塑社会价值观的成效与启示
新中国成立初期,面对国内社会价值观领域纷乱复杂的局面,我们党积极运用大众文艺重塑社会价值观,并取得了较好效果。这一实践可为新时期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提供历史参考和借鉴。
(一)利用大众文艺重塑社会价值观的成效
新中国成立初期利用大众文艺重塑社会价值观的历史实践,深刻改变了我国社会价值观领域复杂、多元和混乱的面貌,使全社会在较短时间内广泛培育起新的政治意识形态、社会精神和道德风尚,这不仅对我国人民政权的巩固和社会建设发挥了重要作用,同时也对国际社会造成一定影响。
从国内看,利用大众文艺重塑社会价值观的历史实践,有效地实现了政治意识形态、社会精神和道德风尚等层面的重塑,为人民政权的巩固和社会建设夯实了坚实的基础。首先,中国共产党及新生的人民政权得到全国各族人民的拥护和支持。通过运用大众文艺对人民群众进行教育和引导,全国各族人民对党和新生的人民政权产生高度认同。其次,社会风貌焕然一新。随着党和国家对社会的全面改造和治理,旧社会的“黄赌毒”等现象逐渐被消除。同时,通过利用大众文艺来倡导新的生活方式,人民群众广泛树立了健康向上、清洁卫生的新生活方式,男女平等、互帮互助的新社会观念和尊重劳动、努力生产的新价值取向。如男女平等、婚姻自由的理念在全国各地得到认同和贯彻。再次,旧的社会道德受到涤荡,新社会风尚逐渐形成。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运用大众文艺广泛宣传和倡导新社会道德,以爱国主义、集体主义为核心的社会主义道德,以“五爱”为主要内容的社会公德和艰苦奋斗、勤俭节约等新道德观念在全社会被充分接受与认同。
从国际社会看,利用大众文艺重塑社会价值观的历史实践有效提升了中国的国际形象和国际影响力。一方面,新中国成立初期,在短短的数年内,我国运用大众文艺等多种形式在全国范围内迅速重塑起一套符合新社会发展要求的社会价值观,社会凝聚力空前增强,党和国家也得到人民群众的高度认同,这些实践活动引起了国际社会的热切关注和由衷钦佩。许多国家,包括一些西方资本主义国家,都对新中国成立初期中国共产党能够在较短时间内迅速、有效地整合社会意识,使人民群众普遍树立信心的实践表现出浓厚兴趣,并开始借鉴和学习我们党的一些做法。另一方面,新中国成立初期,大众文艺充分展现了新中国朝气蓬勃、蒸蒸日上的新面貌和人民群众积极健康的精神状态,这不仅教育了中国人民,也向世界其他国家的人民进行了宣传教育。以电影为例,据统计,新中国成立初期全世界有50多个国家放映了中国的电影。自1950年起,中国电影多次在国际电影节上获奖,甚至“许多来我国参加各种国际性会议的各资本主义国家人民的代表,返国时都要求带些中国影片回去,向本国人民进行宣传教育”。[12]这充分展现了我们党利用大众文艺重塑社会价值观的实践得到了较好的效果,并对国际社会产生了积极影响。
(二)利用大众文艺重塑社会价值观的当代启示
当前,我国正处于社会转型时期,各种社会矛盾凸显,历史虚无主义、技术主义、享乐主义等思潮不时影响着人民群众的价值判断和价值选择。在此背景下,我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和践行面临着理论的抽象性与日常生活的经验性的隔阂、多样化的价值选择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之间的冲突、理论的普遍性与日常生活的情境性的矛盾等多重困境。[13]通过对新中国成立初期我们党利用大众文艺重塑社会价值观的历史考察,我们可以得到以下三点启示:
第一,要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抽象理念具体化、生动化、生活化。
理论的抽象性与日常生活的经验性的隔阂是培育和践行社会价值观需要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新中国成立初期,为了重塑社会价值观,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全国各地的大众文艺工作者积极与人民群众相结合,③创作出大量反映和体现新社会价值观的文艺作品,将新社会价值观的抽象理念以具体化、生动化和生活化的方式展现出来,从而得到人民群众的深入理解和高度认同。这一实践可为当前我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提供借鉴。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精髓,尽管它已被浓缩为12个词语,但对于普通大众来说依然具有一定的抽象性。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过程中,只有将其抽象的理念具体化、生动化、生活化,以一种为人民群众所喜爱的方式展现出来,融入人民群众的生活,其传播效果才能得到保证,人民群众也才能真正理解和认同。然而,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过程中,虽然我国各地积极运用了多种途径和方式,但就目前来看,还未能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抽象理念具体化、生动化、生活化,而仅停留在对其抽象理念的宣传与倡导上。尽管一些地方曾运用“图说我们的价值观”公益广告等方式,以绘画、书法、剪纸、动画等人民群众喜爱的形式在街头、工地、社区等场域宣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但其实质依然是对抽象理念的生硬照搬与宣传,图画内容空乏、文字口号化等问题突出,真正能够以具体化的、生动活泼的故事内容来展现核心价值观抽象理念的作品极少。因此,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育过程中,我们应借鉴新中国成立初期的做法,运用人民群众熟悉的、生活化的场景,借用群众身边的典型个体或群体来践行和展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某个理念,以通过一个个的人物形象实现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抽象理念的形象化表征。通过这一方法,使人民群众通过一种形象直观、生动活泼的形式感知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内涵和魅力,从而加深他们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理解及认同。
第二,要“研究新时期人民群众文化需求特点”,通过满足人民群众需求培育社会价值观。
利益满足是人民群众形成政治认同的根本动因。同样,满足人民群众的物质文化需求也成为培育新社会价值观的根本途径。在社会转型与重建时期,利益主体的多元化导致价值取向的多样化,多样化的价值选择和社会价值观认同之间的冲突与协调就成为培育新社会价值观需要面对的艰巨挑战之一。新中国成立初期,我们党充分尊重人民群众的文化需求特点,通过满足人民群众的实际需求来培育新社会价值观。如由于新中国成立初期人们的知识文化水平较低,年画工作者十分注重研究人民群众对于年画作品的需求和偏好,广泛开展调查研究,创作出大量能够满足人民群众需求的作品。在印刷和发行上,国家也照顾当时群众的购买力,年画售价比较低廉。由于党和国家处处以人民群众的实际需求为中心,在顶层设计、制度规范和工作实践中较好地满足了人民群众的需要,从而得到人民群众的拥护。新中国成立初期的这一实践过程可为当前培育与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提供启示。当前,我国正处于社会转型期,经济、社会各领域的剧烈变化以及社会生活的多样化对人们的价值观产生巨大影响,不同利益主体的价值取向也呈现多样化态势。因此,当前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也要借鉴与学习新中国成立初期的做法,通过“研究新时期人民群众文化需求特点”,[14]针对不同社会群体的思想观念和利益诉求,从顶层设计到基层实践都“找准与人们思想的共鸣点、与群众利益的交汇点”,[15]以通过满足人民群众的实际需求来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第三,要将党的执政实践与宣传工作相结合,探索更行之有效的价值观培育路径。
理论的普遍性与人们日常生活的情境性的矛盾是培育社会价值观要面对的另一个问题。作为一套理论体系,社会价值观是对全体社会成员应遵守的价值观的总体概括,具有相当的普遍意义,但人们日常生活中关注较多的是当下发生的或与自己有关的情境性事务,如何正确解决理论的普遍性与人们日常生活的情境性之间的矛盾是社会价值观培育的重要问题。新中国成立初期,为巩固政权、重建社会,中国共产党将党的执政实践与宣传工作相结合,采用多种行之有效的途径和形式来培育新社会价值观,较好地解决了理论的普遍性与人们日常生活的情境性之间的矛盾。一方面,中国共产党通过稳定物价、恢复和发展经济、土地改革、抗美援朝、社会主义改造等执政实践不断教育人民;另一方面,中国共产党还充分开展各种形式的宣传工作,除运用广播、杂志、报纸、宣传员和学习活动等传统宣传方式外,还积极运用大众文艺等隐性教育方法来重塑社会价值观。正是将党的执政实践与宣传工作相结合这一做法,使党的宗旨、路线、方针和政策以真实可见的、实实在在的实践成果向人民群众展现出来,从而极大地推进了社会价值观的重塑。新中国成立初期这一实践方法对当前我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具有较强的借鉴意义。当前,我国在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工作中并未很好地将党的执政实践与宣传工作相结合,而仅仅只重视宣传工作。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使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入脑入心,并不能仅仅依靠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抽象理念的生硬照搬和口号化宣传。只有将党的执政实践引入宣传工作,让人民群众深刻认识到党的执政实践充分体现、践行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才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深入人心的关键。换言之,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既要注重对人民群众的宣传教育、示范引领、实践养成,也要注重政策保障、制度规范、法律约束,努力将两者相结合,既在党的执政实践中践行、展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同时积极宣传党的执政实践,使宣传工作摆脱空话套话,变得言之有物,从而使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更加有效。
注释:
①转引自陈泊萍:《蔡若虹文集》,人民美术出版社1995年版,第675页。
②相关研究成果有:黎敏:《作为新意识形态符号表达媒介的新年画探析——以建国初的新年画为例》,《江淮论坛》2011年第1期;徐锐:《建国初期旧剧改革的内容整合和意识形态阐释》,南京师范大学2005年硕士学位论文;颜纯钧:《社会的国家化进程——建国之初的电影传播》,《现代传媒》2010年第10期等。
③新中国成立初期,党和国家文化部门的相关领导和专家学者不断要求文艺工作者要“与人民相结合”,强调文艺工作者要从人民生活中寻找创作源泉,并创作群众能够看得懂、愿意看、有教育意义的作品。在此基础上,文艺工作者创作出大量能够反映新社会价值观的优秀作品。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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