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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校课程体系合力育人的理论逻辑

2018-04-24     来源: 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研究     作者: 高国希 叶方兴

【作者简介】高国希,复旦大学;叶方兴,华东师范大学。
【原文出处】《中国高等教育》(京),2017.23.10~13
【基金项目】本文为教育部重大攻关项目“高校思想政治理论教育课程体系建设研究”(项目编号:16JZD041)子课题一“高校思想政治理论教育课程体系建设的学理基础”阶段性研究成果。
坚持课程的多元化与育人的全面性相统一。
发挥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与其他课程的同向效应。
充分把握课程内容的学术性与育人目标的价值性的统一。
高校思想政治工作关系高校培养什么样的人、如何培养人以及为谁培养人的根本问题。课堂是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主阵地、主渠道,课程是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有力抓手。只有充分运用好课堂,依托课程体系建设,发挥课程体系的育人价值,构建高校课程体系的合力育人机制,才能真正落实高校全员育人、全程育人、全方位育人的重任。
合力育人是高校课程体系建设的使命
育人是一项系统工程。育人作为实践活动,涉及高校内部各要素、各环节等之间的分工协作,乃至需要高校与整个社会系统的联动、协同和相互配合。作为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育人的重要形式,课程育人依托高校课程体系的系统建构,通过高校课程体系内部诸课程之间的分工、配合、联动,发挥课程体系与价值教育的同向效应,最终实现育人的总体目标。所以,就高校课程育人而言,育人目标并非单一的课程所能解决,需要借助课程体系的系统合力。
当前,高校存在较为明显的知识教育、技能教育与价值教育、思想教育分离的局面,抵消了高校课程体系应有的合力。在不少人看来,大学是学习专业科学知识的场所,若非特别的需要或特定的专业,无需进行专门化的思想政治教育。特别是理工科专业的师生秉持“价值无涉”,认为自然科学的课程无关乎价值观,应在实际教学中追求客观中立的科学标准。加上当前思想政治理论公共课在高校的认同度和获得感不高等大环境的影响,高校领域的思想政治教育课程被窄化为思想政治理论课。由此造成的结果是,高校课程育人的重任落在思想政治理论课,试图以几门理论课的学习将学生的思想问题“一网打尽”,把“主渠道”变成了唯一通道。
就其原因来说,高校课程体系合力育人不济的状况与高等教育学科组织形式密不可分。现代高等教育是专业化的分科之学,以科学技术知识为主导的知识、技能教育占据十分重要的地位,注重条块分割、专业划分、精细研究成为高等教育课程组织形式的显著特征。这适应了现代社会高度职业化、理性化的社会背景,契合日趋专业化的职业选择系统,能够有效地为国家的政治经济社会发展提供专门化人才。但随之而来,高等教育体系也体现出高度专业化的思维,即将人塑造成“专业人”,也即“某种人”,而忽视了培养学生“成为人”的使命。
事实上,尽管现代高等教育分具体专业,但专业的背后渗透着精神品质和价值观教育。这些精神品质和价值观不仅体现了某些人应有的品质、素养,也是成为一个健全的人所必要具备的精神品格。知识、技能在现代学科知识体系中固然重要,但人的情感、意志、价值观等更为根本,人的精神境界的提升、文化的涵养、品格的练就、政治素养的形成都离不开高校开设的课程,也绝非专门的思想政治教育所能解决。其他课程类型也担负着育人的功能,而且相互之间通力配合、有机协调,发挥系统性的效应。事实上,高校课程体系课程诸类型均体现价值意涵,担负育人的功能,问题的关键不在于高校课程涉及价值与否,而是各自的表现形式及其程度不同而已。以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课程体系为载体,各门课必须发挥协同、共进的作用,相互补充、相互配合,共同服务于育人目标。
高校课程体系建设应围绕立德树人的整体目标
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高校思想政治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中指出,高校立身之本在于立德树人。“立德树人”旨在通过思想道德建设促进人才培养,塑造适应时代需要、全面发展的人。首先,“立德树人”深入把握了“德”与“人”的本源关系,“人之立”的依据在“德”,以德立身,通过“立德”树人,“立德”是“树人”的依据。其次,“立德”是“树人”的方式,“树人”是“立德”的最终目的。第三,“立德树人”应作具体、历史的解读,其中的“德”“人”具有丰富的社会内涵。“立何种德”“树何种人”与人的发展、社会发展密不可分,需要对之作出现实的、具体的表达。
“立德树人”命题与教育的本质规定是一致的。教育的本质是人的潜能的开发与实现,帮助人成为一个全面发展的人。“教育既以‘使人成其为人’作为它的内在指向,它的目标就是‘人的完成’。”人的完成体现为多重维度,关乎人的各种知识、技能、素养等多个层面,但就根本来说,“德”居于根基性的地位。“教育旨在教人做人,其核心是道德教育。”“德”不仅构成人之为人的存在方式,它所内蕴的精神品质也为政治稳定与社会发展提供担保。就教育的本质内涵来说,“德”表现为人之为人的精神品质,而“人”则指向全面发展的人。“立德树人”就是要通过人性发展、品德涵养、精神提升等思想道德建设实现人的全面发展。
高校课程体系设计服务于立德树人的整体目标。作为一项系统工程,思想政治工作贯穿教育教学全过程,必然需要借助课程体系这一重要抓手。课程围绕教育内容设计,关乎教育对象应该接受的内容,解决“教什么”的问题,又从根本上决定了“如何教”。一般来说,课程作为教育教学活动的核心,是一国教育决策的重要内容,特别是对于具有鲜明政治性的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课程体系来说,课程标准、内容选择、具体实施、效果测评等都离不开政府的管理和引导。
一个国家不仅有政治、经济、文化、环境等治理活动,还需要培育相应的国民,国民建设成为国家治理的重要战略任务。作为基本国策,教育活动的每个要素和环节自然都打上了政治的痕迹。诚然,课程内容的选择与国家的教育政策、政治标准,甚至是教学技术要求等紧密相关,但不可否认,课程体系建设本身具有鲜明的价值性,是一项关乎国家需要、社会发展和人的发展的政治事业。“课程实质上是国家重要意识形态和主流价值观的‘观念载体’,是体现国家教育目的和培养目标的重要途径。”换言之,课程体系建设本身就可以视为一项政治活动。这是一项站在国家、社会与人的发展的整体性、公共性的立场审视人应该接受什么样的知识、技能和价值观的活动。
高校课程体系作为高校思想政治工作乃至整个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承担着“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以人的成长和发展需要为指向,将所需之“德”化入课程体系之中,“德”得以融入各种类型的课程,以“诸课程”为载体,承担重要的育人作用。在此,围绕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高校课程体系将“德”的系统内涵与统一要求,分散至高校各门类的课程中。不同的课程围绕育人的总体目标,根据自身特点、内容呈现方式,进行合理的分工和配置。与此同时,各种不同的课程类型会围绕育人的总体目标,彼此协同、相互配合,发挥系统合力。
高校课程体系合力育人需要立足课程的价值性
课程育人是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重要方式。就其根本来说,高校思想政治工作是做人的工作,着力于培养全面发展的人。人的存在的多维性、全面性决定了“立德树人”之“德”的多样性,也决定了支撑“立德树人”的课程是全面化的体系。由此,高校课程体系表现为一个全面的、多维的课程组合,其内部的各课程之间分工合作,完满地完成人才培养的使命。
高校课程体系以价值引领、人文精神渗透等方式提升人的精神品质和精神境界,帮助人们构建积极向上的精神世界,形成丰满、整全的人性,最终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就高校课程体系内部的各课程来说,不同课程的价值性存在差异,也即“德”的渗透性不一样,价值的涵纳度和显示度存在差别。所谓涵纳度,是指课程内容本身所体现或反映的价值内涵的多少,而显示度则指向课程的价值性呈现给人们感受的强弱。
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是育人的主渠道,是高校育人的主要承担者。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程是专门针对高校学生开展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是高校课程体系中专门化、集中性的育人课程,具有突出的政治性。它通过对学生进行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促进学生的思想成长,增强其政治认同,提升学生思想境界。它有专门化的组织形式以及科学、规范的内容设计,遵循明确的教学要求和标准,可称为高校育人工作最主要的渠道。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既是专门化的育人课程,也是显性的政治课程。这类课程是专门的思想政治课,课程目标体现较为明确的政治性,是价值涵纳度和显示度最强的课程体系。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建设应重视自身主渠道的地位,发挥积极的价值引领作用,为高校思想政治工作乃至整个教育提供基本保障。
哲学社会科学课程在高校育人工作中占据重要的地位。哲学社会科学旨在揭示人类社会生活的多样事实、内部结构和发展规律,研究的是关乎人的发展与社会发展的基础性与根本性问题。哲学社会科学课程属于价值学科,内蕴了丰富的价值内涵,体现人的存在与发展的现实需求,反映人在社会生活各领域需要的价值形态。“哲学社会科学与人的思想观念系统和精神体系密切联系,是人们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重要工具,它为人们提供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多元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以及与社会现象、社会活动和社会运动有关的丰富观念。”可以说,从内容上看,哲学社会科学在内容上体现出强烈的价值内涵,传达人类生存与社会发展根本性的价值内容,是具有明显的价值涵纳度和显示度的课程体系。哲学课程培育人的生存关怀,政治、法律课程倡导公平、正义、程序等价值,经济课程培育人的效率意识、企业文化,管理学着眼于人的大局观、系统思维,历史学让人感受文化传统、核心价值等,哲学社会科学各门课程不仅体现共有的价值性,其内部又各有分工,依据不同学科的特征,着眼于相应的价值规范。此外,哲学社会科学课程不仅在内容上体现出价值性,更从根本的价值取向上体现出强烈的导向性,课程建设应坚持正确的政治导向。哲学社会科学课程在价值导向上体现马克思主义人民观,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终极目标相一致。
自然科学课程无法与价值完全割裂开来。人们时常对自然科学坚持“价值无涉”的立场,殊不知,自然科学并非完全与价值“绝缘”,自然科学所体现的科学精神、理性意识,人类对自然科学利用所彰显的现实关怀,以及自然科学所培育的专业人才所体现的修为都与价值密切相关。“科学能够解释自然过程,但永远不能对人发号施令。爱好、爱恋、愉快、烦恼、筋疲力尽——科学并不懂得这一切。人在生活中遇到的和经历的事情,必须由人自己来解释和评估。”如果套用中国哲学“技”与“道”关系的范畴,自然科学课程颇有“技”的意味,而“技”背后是“道”,即对宇宙人生的规律性的认识。对之理解,一方面,避免“道”流于“技”,即避免原本承载着价值教育任务的自然科学流于技能化;另一方面,对“技”的认识还需要上升到“道”的层面加以把握,由“技”进“道”。
高校课程体系合力育人需要统筹“诸课程”的关系
在育人的问题上,高校课程体系的三类课程都体现出价值的相关性,区别在于价值内蕴与外显的差别,各类课程的地位、功能及其作用方式不同。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是显性的育人课程,以专门化的教育形式体现明确的政治性,它是高校育人工作的主渠道,是高校课程体系的核心。哲学社会科学课程自身有明确的价值定位与价值内涵,在承担自身应有的知识、价值功能之外,将育人的总体目标寓于哲学社会科学课程之中,注重发挥自身的育人功能。与前两类价值性明显的课程门类相比,自然科学课程与价值、政治的关联性相对较弱,自然科学课程一般解释客观世界的一般规律,以传授科学技术为主,与育人相关的是培养专门的技术人。但这离不开强大的价值观作为担保,科学共同体中的文化传统、科学信念、人生信仰、工匠精神等都关乎自然科学育人问题,也从根本上制约了自然科学课程的学习。可以说,思想政治理论课是专业化的价值的教育教学与价值引导方式。哲学社会科学本身具有鲜明的价值意蕴,不仅要正确地表达相应的价值追求,而且需要有正确的价值引领。而对于自然科学来说,需要把握各种自然科学技术背后的人之“道”。这样才能做到,“其他各门课都要守好一段渠、种好责任田,使各类课程与思想政治理论课同向同行,形成协同效应”。
首先,坚持课程的多元化(“诸课程”)与育人的全面性(“育全人”)相统一。课程育人是高校的系统性工程,人的全面发展的总体目标决定了高校课程体系的多元性。围绕育人的整体目标,高校课程体系包括了思想政治理论课、哲学社会科学课程以及自然科学课程等三大类不同性质的课程。从课程育人的内在关联基础看,一方面,高校课程体系中不同类别的课程尽管存在价值观体验上的差异,但无不体现出育人的基本价值,高校课程体系由此能够成为开展思想政治理论教育的重要载体;另一方面,高校课程体系的育人渠道不能窄化为高校的思想政治理论课,应该拓宽渠道,充分利用高校课程元素,实现高校课程建设体系与高校思想政治理论教育体系的融合。
其次,依据各课程门类的特征,发挥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与其他课程的同向效应。目前,高校课程体系除了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大量的课程往往是专业性的知识、技能课程,即便是哲学社会科学的很多课程也体现为专业教育,育人并不成为首要的目的。在分科化的高等教育体制中,人才培养呈现出专业化的特征,与专业培养目标联系在一起。知识、技能教育虽是首选,但价值教育、育人目标更为总体和根本。人之为人需要一些根本性的价值原则、核心素养、理想信念等,高校教育课程的价值定位也对培养什么样的人提出现实要求。从育人根本方向上来说,在坚持专业化、技术化的基础上,各门课程在培养专门人的同时,也要以培养人之为人、培养国家与时代需要的人这一总体目标作为纲领。与此同时,要尊重学生的价值接受规律,做到张弛有度、有效配合,根据课程的价值涵纳度和显示度,围绕育人的主题,合理分工,分解任务,保持同向同行。
再次,充分把握课程内容的学术性与育人目标的价值性的统一。课程以科学化的知识体系为载体,按照人才培养的需要,进行合理的设置,就其内容来说,课程体现出突出的学术性。所谓学术性就是任何课程体系都是经过严格瑾论论证的、体系化的知识体系,旨在客观地揭示现象、把握规律、解决问题。不同的课程体系在研究对象、概念范畴、话语方式和研究问题等方面存在差别。无论是自然科学还是社会科学,学术性要求课程内容必须实事求是地面对事物本身。与课程的学术性不同,育人首先体现为一种政治性、价值性。高等教育的育人工作关系到培养什么样的人,这既是根本性的价值问题,也是重大的政治问题。育人的根本关乎人应当选择什么样的价值观,拥有什么样的意义世界。这既涉及符合人之为人的一般性的标准,也涉及具体的情境考量和现实的政治选择。它意味着需要对人进行价值观的涵养,帮助学生自觉地做出价值判断与选择。
高校课程体系无论其价值的涵纳度和显示度如何,都建立在知识的基础上,依托科学化的知识体系承载育人之道。对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来说,它的价值导向性最为明显,政治性也最强,但离不开学术的支撑,需要坚实的科学理论,借助理论的力量。只有理论上清醒,才会有政治上的清醒。哲学社会科学课程内容上体现价值性,同样离不开科学的理论支撑。自然科学课程更是以科学作为自己的标准。对高校课程体系来说,没有了学术性作为保证,难以真正令人信服、起到切实的育人效果;而如果迷失了坚定的价值目标和政治方向,尽管保证了学术的科学性,但却难以真正达到育人的目标,也违背了高等教育应有的政治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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