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厘清“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的科学内涵,是对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进行学理研究的逻辑前提。目前学界主要从词根词源角度以及与西方热词比较角度,对获得感及思想政治教育获得感做了初步研究。对“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的界定不能简单照搬“思想政治教育获得感”的概念。在综合考虑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的德育课程性质,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的结构层次,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主体对象的基础上,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主要指全体大学生也包括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通过单独的或系统的思想政治理论课的学与教,取得知识论层面的、价值观层面的和方法论层面的实际增益和主观受益的统称。
【关键词】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总体方案》
【作者简介】姚迎春(1977-),女,湖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湖北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湖北大学分中心硕士生导师;杨业华(1963-),男,湖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湖北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湖北大学分中心博士生导师(湖北武汉430062)。
【原文出处】《湖北社会科学》(武汉),2018.4.183~187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课题“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研究”(14ZDA008)子课题阶段性成果。
自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十次会议上,首次提出“让人民群众有更多获得感”以来,“获得感”迅速成为一个理论热词被广泛使用。2017年5月教育部党组审议通过的《2017年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质量年专项工作总体方案》(以下简称《总体方案》)也提出,2017年是“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质量年”,要打一场提高高校思想政治课质量和水平的攻坚战,大力提升学生对思想政治理论课的获得感。
《总体方案》中强调的“思想政治理论课的获得感”,既是对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意识形态领域工作和思想政治工作系列讲话精神的呼应,也是从思想政治理论课“主阵地”层面对“获得感”问题的照应,还是对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实际中“获得感不足”这一“现实问题”的回应。厘清“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的科学内涵,是对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进行学理研究的逻辑前提。
一、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内涵的研究现状
“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由“思想政治理论课”和“获得感”联合构成。鉴于“思想政治理论课”的内涵已相对明确,在此分别就“获得感”和“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内涵的研究状况予以梳理。
(一)“获得感”内涵的研究状况
1.从词根词源角度。这种研究思路一般是:先分别解释什么是“获得”,什么是“感”,进而分析“获得”与“获得感”的关系。程仕波和熊建生根据《现代汉语大词典》对“获得”的解释——获得是指取得,得到(多用于抽象事物),指出思想政治教育获得包括两种形式,一种是主动的获得,一种是教育对象被动接受与等待教育者的给予内容。思想政治教育获得感是教育者“供给”与教育对象“求取”双边互动中产生的主观体验。[1]他们重在强调思想政治教育获得过程是主动、动态的抓取过程和被动、静态的接受过程的辩证统一。张品根据《现代汉语大词典》对“获得”词条的解释指出,“获得”本身就包括显性和隐性两个方面,既有物质方面看得见的得到,也有精神层面看不见的得到。他还指出,无论是《说文解字》还是《现代汉语词典》以及对应的英文词汇“obtained sense”,对“感”的解释都与人的主观意愿、精神层面联系密切。因此,他认为“获得感”追求的是“获得”,着眼点是“感”,“获得感”是指因物质层面和精神层面的获得而产生的可以长久维持下来的满足感,它强调在为我的基础上的一种实实在在的得到。[2]这种解释认为获得感包括物质和精神两个层面,强调“获得感”的持久性和实在性。杨伟基和张方玉指出,获得是增加“获得感”的前提,却不是“获得感”的关键,因为获得感虽然是以实际获得为基础,但并不是等量的,有时甚至不是正相关的,“意义获得感”与“实在获得感”共同构成了“获得感”的完整内容。[3]这种解释突出了“感”的主观性,强调了“意义获得感”的“重要意义”。宋晓岩还从构词方式角度分析了“获得感”成为年度流行语的原因。[4]可见,目前从词根词源词义的角度,关于“获得感”至少在以下方面达成了初步共识:(1)“获得感”是一个典型的附加法构词,由词根“获得”加上类后缀“感”构成。但是后缀的“感”不可虚化,“获得感”追求的是“获得”,着眼点是“感”;(2)要从多维角度理解“获得感”,“获得感”是客观与主观、显性与隐性、物质与精神、静态与动态的辩证统一。
2.从西方学术语境中相近词汇的比较角度。曹现强指出,“获得感”是一个本土性非常强的“中国概念”,在国外尚不存在直接的对应概念。它与国外社会治理中的一些热门概念如“幸福感”“主观生活质量”等,存在一定的相似性,但这些概念往往更偏重于主观感知,且在评价主体、评价内容与评价标准等方面与“获得感”存在一定的区别。他进一步区分“获得感”和“幸福感”,指出“同样是主观感受,‘获得感’和‘幸福感’可以有很多共通之处,但‘幸福感’往往更强调个体心理感受、更主观因此也更容易流于空泛,‘获得感’则更强调‘实惠’,更具体也更有实际意义。同时,‘获得感’不仅是对于‘绝对获得’的感觉,还由所‘相对获得’决定……”因此,获得感内在地包含了两个特征:首先,“获得感”不是个别人的获得感,而是“所有人”的获得感,它必须具有公平公正的特征,保证社会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够公平、公正地共享发展成果;其次,弱势群体、边缘群体的“获得感”格外重要,“获得感”必须具有包容性的特征。[5]这种解释充分考虑了“获得感”提出的时代背景,突出了“获得感”的“民生”和“公平”导向。张品指出,“获得感”的提出旨在消除群众特别是弱势群体心中的“失落感”。[2]就我国目前来说,“获得感”多指人民群众共享改革成果的幸福指数,而幸福指数可以通过许多具体方面表现出来。获得感是一种实在的得到,相比于幸福感,它更加务实并且更加贴近现实需要。幸福感则给人一种高远、缥缈的感觉,相比之下也显得相对空泛。因此,“获得感”比幸福感的实现更加具有可衡量行的指标。
(二)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内涵的研究状况
关于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目前直接研究该问题的论文涉及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重要意义、逻辑生成及教学改革等方面,但均未对其内涵做出明确界定。
笔者检索到的论文中,《论思想政治教育获得感》一文对“思想政治教育获得感”的界定与本文核心概念最为接近:“我们尝试着对其进行界定并认为,思想政治教育获得感意指教育对象对自身在接受思想政治教育的过程中或过程后获得的精神利益及其对该获得内容的积极主观体验。从内容的维度,思想政治教育获得感得以产生的内容包括两个方面:思想政治教育本身所蕴含的内容和不同的教育对象对思想政治教育的预期内容;从时空维度,思想政治教育获得感包含对以往获得的回忆,对当下收获的体悟,对未来收获的信心”。[1]
此文将思想政治教育的“获得感”视为实际所获(主要是精神利益层面)+主观体验(积极性质的),且分析了思想政治教育获得感变动所关涉的两个变量——实际获得与心理需求之间的多重组合关系。作者遵循从过程到结果的逻辑维度、从过去—当下—未来的时空维度考察思想政治教育获得感,这种思路对我们界定“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不无启示。但我们也要认识到“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相比于“思想政治教育获得感”,是一个更加具体的角度,具有鲜明的课程性质,因此不能照搬“思想政治教育获得感”的概念。
二、界定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的思考维度
我们要界定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是什么”,首先应当思考:当我们在谈论“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时,我们是将其放在什么样的视阈和维度,它和一般意义上的“获得感”有何不同?
(一)要考虑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的德育课程性质
党的十八大以来,学界对“获得感”的研究大都是围绕“全面深化改革”和“正风反腐”这两大背景和主题而展开的。这种视角从宏观和整体出发,是针对部分群众特别是弱势群体因为不能充分共享改革成果而缺少“获得感”,担心腐败问题若不能有效遏制将会降低人民群众的“获得感”。这种层面上“获得感”的反义词是“失落感”“相对剥夺感”。
我们讨论的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虽然离不开“全面深化改革”和“正风反腐”这一宏观的社会语境和政治生态背景,但它更多的是从思想政治理论课“主阵地”“主渠道”这一中观层面出发的。我们要在课程论的分析框架中探讨“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并要考虑其作为德育课程的特殊性。
被称为“现代课程理论之父”的泰勒提出了著名的“泰勒原理”,即这四个基本问题——确定教育目标、选择教育经验(学习经验)、组织教育经验、评价教育经验,是开发任何课程和教学计划都必须回答的基本问题。泰勒模式中教育目标确立的来源有三——学生、社会和学科。在“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概念之前,我们讨论的“思想政治理论课有效性”“思想政治理论课满意度”等概念,更多的是从学科理论分析框架、从社会本位要求的角度出发思考思想政治理论课的效果问题。而“获得感”这个概念无疑更加突出了泰勒模式中目标确立三大来源之一的“学生”这一主体端。
泰勒理论中“学习经验”概念对于我们理解“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也有启发。“‘学习经验’(learning experience)这个术语,不等同于一门课程所涉及的内容,也不等同于教师所从事的各种活动。‘学习经验’是指学习者与他对做出反应的环境中的外部条件之间的相互作用。学习是通过学生的主动行为而发生的,学生的学习取决于他自己做了些什么,而不是教师做了些什么。”[6](p49)泰勒还提出了学习经验的两种组织即“纵向组织”(指不同阶段的学习经验之间的联系)和“横向组织”(指不同领域的学习经验的联系),而有效组织学习经验有三个标准,即“连续性”(直线式地重复主要的课程要素),“序列性”(强调后续经验建立在先前经验的基础的同时又对有关问题进行更广泛,更深入的探讨),“整合性”(指课程经验之间的横向联系)。这些理论可以帮助我们解释和解决“为什么同一课堂上学生的获得感差别大”的问题,也启示我们讨论大学生对思想政治理论课的获得感时,要充分考虑大学生“主动取得”的重要性,也提醒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要注意所授课程与中学政治课之间的有机衔接,要关注所带学生高中阶段文科、理科的不同背景,要留心所教课程与学生专业课程之间的差异与融合,还要关注学生以往价值经验和学习态度对思想政治理论课学习的“先入”效应等。
除从一般的课程论角度进行思考,我们尤其还要考虑思想政治理论课的德育性质。专业课主要解决学生“知”与“不知”的问题,而思想政治理论课则重在解决学生“信与不信”“行与不行”的问题。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与专业课获得感相比,其内容结构、表现形态、呈现方式、评价标准等均有明显不同,具有鲜明的隐蔽性、模糊性、滞后性、困难性等特征。所以,我们在讨论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时,一定要考虑其课程性质的特殊性,不能将其获得感与专业类课程获得感简单类比或直接搬用。
(二)要考虑思想政治理论课获得感的结构层次